刘大白《秋晚的江上》赏析(部编本四年级上册)
小学语文教学资源网 → → 2016-05-30 → 手机版

秋晚的江上

归巢的鸟儿,

尽管是倦了,

还驮着斜阳①回去。

双翅一翻,

把斜阳掉在江上;

头白②的芦苇③,

也妆成一瞬的红颜④了。

作品注释

①斜阳:黄昏前要落山的太阳。

②头白:用拟人的手法,指芦苇顶端已呈白色。

③芦苇:一种高大的禾草,具匍匐的根状茎,叶宽而扁平,大型刷子状圆锥花序,广布潮湿地带,用作编制席子、帘子、格子。

④红颜:此处特指女人美丽的容颜。

创作背景

20世纪20年代,写作新诗的诗人受旧诗词的影响很大,所以那个时候的新诗都有很浓重的旧诗词风格。除了是用白话来抒写之外,诗的意境和表达手法,往往和旧诗词没有多大差别。这是当时诗歌的一大特色。刘大白也正是如此,他虽想试着去写纯粹的白话诗,但这首诗在格律上还些许遵循古典诗歌原来的要求,所以还是可以看出来其受旧诗词影响的痕迹。《秋晚的江上》便是在这种环境下创作出来的。

作品赏析(一)

刘大白是中国新诗最早的积极倡导者之一,早在“五四”运动之前,就已开始用白话写诗了,常为文学史家们称道的代表作有《红色*的新年》、《卖布谣》等等。但真正从诗的角度来看,最为精美之作大概还要数这首《秋晚的江上》。在《红色*的新年》、《卖布谣》等诗作中,作者对“不公!”“不平!”;“夺布充公”、 “押人太凶”之类社会黑暗现象的揭露与控诉,虽极具现实意义,但因文字毕竟太过直白,意蕴太过简陋,而导致了诗味的贫弱与寡淡。《秋晚的江上》则大不同了,在这首诗中,作者以凌空高蹈的视角,敏锐地捕捉到了悄然发生于暮晚秋江上的动人一幕:倦鸟归巢,背驮斜阳,忽又抖落斜阳于江水之中。诗人以清秀优美的语言,描绘出的是一幅超迈旷远,奇异瑰丽,而又令人心醉神往的“倦鸟归巢图”,创造出的是一种意趣丛生,情味绵绵,耐人咀嚼的诗意境界。

碧彻秋空,倦鸟归巢,驮着斜阳,凌江飞渡,小诗第一节创造的意象,就气势非凡,就诱人瞩目,就叫人生出这样的遐思:那鸟儿,尽管是倦了,但在归巢的时候,为什么还要尽力“驮着斜阳回去”呢?是不忍将太阳孤单地留在夜色*中吗?是渴望与太阳日夜厮守,不肯有须臾的离别吗?是害怕黑暗的夜色*,而向往永远与光明为伴吗?仅凭可以诱发的这些遐思,作品的第一节,已可谓一首独立完美的小诗了。

但诗人并没有就此收笔,而是意绪荡开,继而写道:鸟儿“双翅一翻,把斜阳掉在江上”。进而叫人联想到的是:驮着太阳归巢的鸟儿,似乎生出悔意,忽又意识到:太阳,是“江”的太阳,是“芦苇”的太阳,是宇宙万物的太阳,而不应是自己的太阳。看那“头白的芦苇”,不正是因为阳光的照耀,返老还童,满面红颜了吗?鸟儿俯首回顾的时候,想必也一定会为自己的及时悔悟而自得。于是,在一首寥寥数语的小诗中,不仅以“倦鸟驮着斜阳”的壮阔意象动人心弦,更以鸟儿的心灵波澜,事件的转折起伏,增加了诗境的意蕴与张力。

在这首小诗中出现的“倦鸟”、“斜阳”、“头白的芦苇”等等,均系生机疲弱之象,而收句于“红颜”,又给人生机勃发之感。这“红颜”,尽管只不过是“一瞬”,但因“头白”与“红颜”的强烈对比,这“一瞬”,又是辉映天地的、波澜壮阔的、激动人心的,是增加了世界之美丽的。但可惜的是,对于芦苇而言,这 “一瞬”,不过是得益于“阳光”之“妆”啊,更不过是得益于把斜阳抖落在江上的“归鸟”啊!故而在这“红颜”中,似乎又让人隐约感到了芦苇的几分羞赧。在这仿佛自然天成,并不经意的收句中,竟也隐含着这样的人生启迪,这无疑又进一步拓展丰富了这首小诗的意蕴空间。

作品赏析(二)

《秋晚的江上》是近代诗人刘大白1923年的作品,收录在开明书店1926年版《邮吻》诗集中。这首诗从整体框架上采用了当时流行的小诗体,小幅的描写,简洁的勾勒,散文的句式,即兴的抒发,都呈示出泰戈尔与日本俳句的风格。

诗中写诗人在一个秋天的黄昏时所看到的情景。这情景好比一幅画,但在画面上的事物是动的,而不是静的。

“归巢的鸟儿,尽管是倦了,还驮着斜阳回去。”倦游的鸟儿想回巢去。这时候,天色已晚。斜阳的余晖照在飞鸟的脊背和双翼上,好像是把斜阳驮回巢去一样。黄昏的景色,在诗人的笔下,带着一股悲哀的美。“倦”、“驮”是关键二字。归鸟倦了,这是诗人的想像,同时也是诗人情感的移入。鸟倦实在也是人倦。而驮字,一方面是景致的进一步的渲染和奇丽的想像,另一方面也是突出鸟倦的程度,因为驮是一种负荷,而驮的又正是太阳。这样看到的就不仅仅是一种景致,而包含诗人对生活的体验。

“双翅一翻,把斜阳掉在江上”。诗人原只注意江上的飞鸟,照在飞鸟身上的夕阳。随着飞鸟双翅的一翻,才注意到夕阳在江面上的倒影。这夕阳的倒影好像是从鸟翅上掉下来的一样。飞鸟本来已经倦了,但背上还驮着斜阳,并不觉得是沉重的负担。在诗人看来,正是飞鸟驮了斜阳去点染江面。情景十分动人。

第二段是第一段情景的继续与开展。不说落日沉入江底,而说落日被鸟翅翻掉在江里,这是极富表现力的。它是极其夸张而又符合逻辑的动态描写,与其说是鸟驮斜阳的自然延伸,毋宁看作是诗人想像力的深化,它使夕阳沉入江心,这一瞬间的景象更出神入化了。同时,鸟翻双翅,抖落斜阳,在情绪上也是一种发展,它表明鸟不堪沉重的负担,希冀于一种自由的生活。

“头白的芦苇,也妆成一瞬的红颜了。”诗人把眼光从江上转移到江边的芦苇。夕阳的余晖点染了江面,也点染了芦苇。在一瞬间,白了头的芦苇也变成红颜了。从飞鸟的双翅到江面,到芦苇丛中,眼前的景物是一片红色。构成秋天黄昏江上一个美丽的画面。

整首诗富于旧诗词的情调,寥寥数笔,即勾画出一幅静中见动、声色俱备的美丽图景,同时又有诗人自己的风格,就像最末两句,通过“妆”和“红颜”,把芦苇人格化了,给全诗平添了一些情趣与生气。

这首诗从整体框架上采用了当时流行的小诗体。小幅的描写,简洁的勾勒,散文的句式,即兴的抒发,都呈示出泰戈尔与日本俳句的风格。刘大白注重于情与景在自然的描写过程中的契合。这便是旧诗里所谓的诗画结合、情景交融了。

公木点评:

诗人的笔下,带着一股悲哀的美,正是这一种美,叫人留恋,也叫人感伤。恋念的是老去的斜阳,感伤的是斜阳的老去。美总是短暂而叫人惋惜的。

作者简介

刘大白(1880年—1932年),浙江绍兴人,原名金庆,清末举人。辛亥革命后改名刘靖裔,字大白。民国初年编《绍兴公报》因发表反对袁世凯的文章,东度日本避难,加入同盟会。1915年赴新加坡等地教授国文。次年回国编《杭州报》,并出任浙江省议会秘书长。1918年去浙江省第一师范学校任国文教员,1919年任浙江教育总干事。五四运动中,与经亨颐、陈望道、夏丐尊等并称为“五四浙江四杰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