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生命共舞——《安塞腰鼓》赏析
小学语文教学资源网 → → 2016-05-30 → 手机版

    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,一方风情孕育一方乐器的生长,有人说蒙古包、轱轳车、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注定了是马兴琴的摇篮;乌逢船、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则永远是滋养二胡的磁场;而红高梁,大风起会的黄土地天生就是唢呐、锣鼓的世界。陕西这地方其自然环境是雄浑刚健、野性大气的,其人文精神更是乐观、豪气冲天的。

发表在2002年第五期的《北京文学》上的《鼓神》同《安塞腰鼓》一样都歌颂了人类那激荡磅礴的生命力。

如果说《安塞腰鼓》是通过一群茂腾工的后生来展现陕北人的生命与活力,那《鼓神》则是通过一个蕃光头来展示蕴藏在陕西人骨子里那激荡的生命力的。看他“瘦弱又邋,穿着一件破旧的黑布棉袄,双手笼在袖筒中。”正是这样一个表面萎蔫,缺乏精气神儿的人却带给读者震憾。当他站到鼓前“布满皱纹和胡茬的脸上突然焕发一鼓豪气。”当双槌推在手中时,“他眼睛充满光辉,脸上透着神圣,手臂像钢棍一样坚强起来。”在他敲击鼓声时“已不再是个蔫耷汉,而是一个飘逸的精灵!”这时人借鼓势,鼓借人力,此时的鼓已并非一般意义的了,它是作为人类生命力量的一个载体,一种象征,而人已经不是一般概念上的“人”了,它是人类生命力量的载体,力量的载体,这里鼓人合一,人与生命合一,人与力量合一。“皇天在上,厚土在下,人在其中。而他,这个人群的中的英杰此时就代表着人类在立地顶天!”这生命活力的宣泄与喷薄充分诠释了人之所以为人,生命之所为生命的含义。

如果说《安塞腰鼓》还在太容易把握其脉络的话,那《鼓神》中“我”的见闻和感受则成了全文的线索,“我”是一个“债务缠身”“惶可怜”不敢归乡的游子,正是在亲眼目睹了这样酣畅淋漓,生命喷薄的锣鼓表演后,身上的生命意识、生命力被唤醒,被激发,才意识到“生命中原本没有卑微和可怜”,那又何必在意人生的坎坷,在面对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又何必躲躲闪闪,于是“我想我该回家过年了”,这哪里是回家过年,这分明是“我”身上生命活力的喷发。“我”前后态度的变化从侧面表现了这锣鼓表演的真正含义,这锣鼓表演是在诠释着生命的激昂与强健。

文章的语言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。首先文章多采用一些简洁有力,脆生响亮的短句,特别是表演时这种铿锵的短句正好表现这酣畅淋漓的鼓声。其次文章大量运用排比、比喻,这样从艺术形式组成一个表现生命力的整体,与作者所要歌颂的人的激荡生命力相得益彰,增强了文章的气势,增强了文章的表现力度。

面对这样的鼓神,面对这样的生命,面对这样的力量,作为“人”的我们该何去何从呢?让生命宣泄、搏击升华在天地间吧,不要太多地计较得与失,不要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,为自己的生命找一个支点,也来撬起这地球。

在人生的大舞台上我们都可以倾情演出。

鼓神

那一年冬天,我流落到陕西省略阳县。这里地处秦岭腹地,山高坡陡民穷,是李白为之嗟叹的蜀道第一关。我流连在这里,贩点山货倒点野味,甚是恓惶可怜,甚至到了春节年关还不敢做归乡的打算(因为债务缠身,我不得不像杨白劳一样躲债)。

春节的气氛越来越浓,鞭炮声鼓锣声从大街小院传来,听得人心烦意乱,我裹掖着衣服离开县城走向一个熟悉的小山村。这里也在操练鼓锣做春节上街游行的准备。既然躲不掉就留下来听听吧。于是我就混在一帮老头婆姨姑娘小孩子中间,看着坝中十来个中青年汉子把鼓锣敲得震天价响,并被那整齐高亢的鼓点声带进了一片热烈粗犷的喧嚣之中。

敲打锣鼓的汉子脱去棉袄,穿着对襟衣服,捞脚挽袖,红着脸膛,挥舞着双臂,在一面直径约一米的大鼓的指挥下,把小鼓腰鼓和铜钹铜锣敲得地动山摇、惊神泣鬼,急时如狂风暴雨,缓时似惊鹿踏雪,重捶如万马奔腾,虚敲似岚岗生月,有龙点头,有凤摆尾,有四季花儿开,还有红火十二月……

敲打锣鼓的汉子们敦实威风,这些平时在山中辛苦刨食的人,此时一个个精神抖擞、红光满面,卖着狂傲,逞着威风,显得不可一世,并不时向围观的姑娘媳妇们飞媚眼打秋风,引来一连串的欢笑声和骂俏声。这气氛使我这个异乡人感到更加的恓惶悲哀。我准备悄悄地离开。

正在这时,敲打大鼓的壮汉把双槌一收,抹一下额上的汗水,用眼光把人群扫了一遍,最后目光定在我身边的一个瘦老头身上,说:“张伯,你来玩一把。”

“别,别……”

这个叫张伯的老头既瘦弱又邋遢,穿着一件破旧的黑布棉袄,双手笼在袖筒中甚是羞怯地直往后退。我感到他也是像我一样的怕过年的落魄人。但姑娘媳妇们却揪住他往前推搡,说:“鼓神,来一个!”打鼓的汉子一脸虔诚地把有如婴儿手臂粗的双槌直往他面前送,那些打小鼓腰鼓铜锣铜钹的后生们,也满脸殷殷地望着他。

我真不相信这样的蔫老头能敲击出什么花样来。我等着往下看。他感到再也推辞不掉了,布满皱纹和胡茬的脸上突然焕发出一股豪气,只见他把棉袄脱下来扔到一旁,走到大鼓前。就在他将双槌握在手中的时候,一个我不敢相信的奇迹出现了:一个在黄土中长大的像黄土一般平凡的汉子,忽然间像天神似的顶天立地般地站在了大家面前。他眼睛充满光辉,脸上透出神圣,手臂像钢棍一样坚强起来,在轻轻地敲打了鼓沿几下后,双臂猛一挥,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倏地刺进了我的耳膜和心脏,接着小鼓铜锣一起轰鸣,一股原始混沌的神秘冲动和古老意念的混乱音符猛地从地底蹿出来,通过双脚直抵进了我的心中,使我有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巨痛的快感。我像被魔语诅咒了似的,双目紧盯着他,只见他急敲慢敲,重敲轻敲,时而敲打鼓沿,时而肘杵鼓面,时而跃腾猛捶,时而贴鼓轻抚,柔时如丝绸无骨,坚时像枪击钢板,乱时乌云横压,齐如布兵排阵;铁马金戈乱箭飞,细雨轻风荷塘清,劈山开路是男儿,再闻堂前纺织声……

就在敲击出的声声鼓鸣中,我似乎听到了天庭的意志,大地的精神,男人的粗犷,女人的娇娆,还有生命,婴儿落地开始的生命,老人撒手西去的生命……这些奇妙的幻象在锣鼓声交织而成的音韵的罗网中,不断地冲突、纠缠、呼啸、狂乱……它们似在演绎着生命,似在点拨着生活,似在操纵着人类奔向精神将要达及的终点……

我站在这群肃立的山民之间,观看眼前出现的不可思议的奇迹,大鼓在响,小鼓在响,铜锣铜钹铿铿锵锵,而指挥这支创造奇迹的鼓队的老人已不再是先前的蔫耷汉,而是一个飘逸的精灵!一串神秘的符号,一团无形的罡气!皇天在上,后土在下,人在其中。而他,这个人群中的英杰此时就代表着人类在立地顶天!

我惊愕了,世上竟有着这样的声音。我醒悟了,生命中原本就没有卑微和可怜。我从人群中慢慢地退了出来,充满敬意地望着他们。我想我该回家过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