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,那片玉米地 教师随笔
小学语文教学资源网 → → 2016-05-30 → 手机版

 眼下,大田里的玉米已长到齐人高了,样子甚是俊美。叶子不柔不刚,婆娑而婀娜;腰身不卑不亢,挺直而俏立。有的玉米缨儿已露出头儿,有的鼓鼓待破。风起了,玉米摇曳着,霎时,叶儿变成了她的衣袖,翩翩挥舞起来了,但她的身子依然沉稳,一任风儿的潇洒。

就是这时节吧,我的当教师的本家大爷去世了。

事后听哥嫂说,那天下午大爷正打扫院子,觉得不舒服,晚饭后就让大哥陪他去看看(他没觉出什么,家里人也不觉得怎么,大爷的身体一向很好——一年到头没有头痛脑闷的时候)。路上,大爷跟在大哥后面走,后来大哥又扶着大爷走,以后大爷的身子越来越沉,好像整个身子都压在大哥的胳膊上,还没到诊所门口,大爷就滑坐在地上了。医生说是脑出血。就这样,大爷走了,坦然的如睡觉,也确实是累了。吃晚饭时,大爷还许愿,等发工资了,就给孩子就给大娘买什么什么的。是呀,大爷是一位老民办,刚转了正,就等领钱了。可谁能想到,大爷带着满溢的甜蜜和或许还未感觉到的失望就这样走了。

人死了,同村的都要去吊唁的,送送走的,看看活着的。一拨拨的人来到大娘的屋子里,我在外面听到还没等外人说什么大娘就先说了:“你们也不用劝我,人走了就走了,我心宽着呢------”说着说着,就有人抽咽了。“你看你看,我还没什么,你们怎么了。”听着听着,我的泪水也在眼里涌动着,鼻子里酸楚着。心里想着,大娘真是一个刚强的女人,她没在人面前流下一滴眼泪,反而嘱咐来看望她的人要想开。

六月的天像着了火,炙烤着地里的小玉米苗,扎数高的苗子哪有半点绿色?三两片叶子打成绺儿,半枯萎着。可谁能想到,一到早晨,玉米苗像换了个“苗”一样,小叶甩袖般左右挺开,还裹着一两颗露珠,一片生机,哪有半点旱的影子。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,任凭地上的裂纹延伸着,扩张的生命照样生长着。但我还是担心小苗会死的,这脆弱的绿色能抗拒黑与白、凉与热吗?但老百姓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,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。问及总会说,这叫“蹲苗”,要不苗子大了会不抗风雨的。我半信半疑。

大爷是老民办,学校离家远,是吃住在校,一周回家一次,所以家里地里的活儿全落在大娘一个人身上。大娘没有因为家而让大爷误过课,大爷爱家却以校为家。一级级的学生离开了学校,离开了家,但大爷的工资仍蹒跚维艰,5块,15,55,120,陪伴了他的青春岁月,这不足道的收入哪能给家里填补些什么?甚至有时还从家里抠个一二,至于弄成负数。每到这时大娘总会乐呵呵的说道:“这个月又赔了。”也同时给大爷送上物质救济。本来想给家里补一补,却帮了倒忙,真是心有余而“利”不足。大娘毫无怨言,亦无壮言,只知道忙了家里忙地里,顾了大人顾孩子。一个“熬”字也充实了大娘的岁月青春。

夏天雨多风大,玉米已长到人数高,是最让人担心的时候了。有一年就遇到了风雨,我担心,这下可完了,地里一定是枝折花落了。天晴来到地里,看到玉米齐刷刷地安然无恙。这时我似乎相信了人们说的“蹲苗抗风”的话了。但也有些地块玉米棵全倒下了,这下可肯定没救了。人们又说它会起来的。是呀,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,第二天,也就一夜的时间,玉米已经昂扬地抬起它的头,重新它的生命,从头再来。它的上半身厥然挺立,下半身从骨节处又生出气根,支撑着,向上托着它的希望。这是对大自然的一种抗争,对灾难的一种傲视。

玉米熟了,棵子被刨下来铺在地里,村里人开着车在她身上来回地跑着,来回的运粪,运玉米。她已变得面目全非,杆儿裂开了,叶儿碎开了,先前的俏立与傲立已荡然无存。谁承想时隔十几天后人们去捆玉米杆儿的时候,她又变得挺挺的了。毫无生机的她却神奇般的续接了自己的肢体,她用自己的意志讲述着另一个神话。

我站在大田边,望着婆娑的玉米,想着她的以前与以后,大爷的影儿又浮现在我的眼前。